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逼出來的高潮
王紅林和大伯王多權生活在一起。王紅林不僅是王多權的精神寄托,也是這個家庭唯一的希望。
當然,在屏幕上,施寧杰的變形生活要飽滿得多。
根據(jù)《變形計》的規(guī)律,城市孩子到農(nóng)村后一般發(fā)生如下事情:受到熱情招待(主人常常會殺一只雞);干農(nóng)活;因不堪生活艱苦逃跑;在學校與老師或同學打斗(不便打斗辱罵亦可);闖下大禍;為彌補打工掙錢;最后落淚醒悟,表示變形成功。
由于要體現(xiàn)先抑后揚的“變形曲線”,城里小孩的闖禍部分往往是節(jié)目最刺激的時刻,這一段施寧杰完成得尤為精彩。
從節(jié)目畫面上看,那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(fā)。施寧杰先是在屋里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看上去在憋著氣,突然,他一腳踢飛了小凳,踹爛了桌子,最后找來一個錘子,“乒乒乓乓”,把家里的桌椅挨個兒砸了個稀巴爛。
“這都是節(jié)目組逼的。”施寧杰說,有一天節(jié)目組要求他給王多權洗頭。王紅林在家時,這是她的工作之一。
“我就隨便說了句,我不想洗。他們就很多人跟我講,‘你不洗,這輩子就回不去了,你就在重山的包圍當中等死吧’。我去吃東西,‘不準吃,因為你沒給他洗頭’,我打電話,‘沒信號’,總之就是很賤的那種。不停地挑釁,無限地刺激?!畬?,怎么樣,我們?nèi)硕?,你怎么樣,你生氣呀,你生氣,你生氣也沒有用’,這樣來挑逗我。”
王多權證實了施寧杰的表述。他當時躺在床上看著這一切發(fā)生。施寧杰本就迫切想要回家,在刺激下,煩躁不安的他爆發(fā)了。
李哲承認,這是《變形計》常用的手法,“《變形計》本身是比較平淡的一個記錄,如何讓它變得波瀾起伏,其實導演在幕后做了很多工作?!?/p>
謝滌葵則將經(jīng)驗歸納為八個字,“設計任務,真實記錄?!笔聦嵣?,這幾乎是所有真人秀節(jié)目通用的手法。
這場打戲之所以如此關鍵,是因為砸完之后,一個新任務自然擺在了施寧杰面前:他得去打工掙錢,把家具賠上。節(jié)目下半部分的標題是:“施寧杰煤礦打工幫奶奶置家具”。
打工是《變形計》的一個傳統(tǒng)內(nèi)容。在第一季第一集《網(wǎng)變》中,農(nóng)村爸爸將積攢的20元錢交給主人公魏程,滿足他看黃河的玩樂之心,魏程眼睛紅了,顫抖著雙手接過,哽咽著說,“謝謝,阿爸!”高父則淡然一笑:“謝啥呢,兒子!”看到此處,無數(shù)觀眾潸然淚下。之后,魏程為了還上這20元錢,在工地打工,筋疲力盡后領到20元工資。
從此,打工還錢成了節(jié)目的必備環(huán)節(jié)。在節(jié)目組的安排下,施寧杰走上街頭尋找打工機會。他在一條街上邂逅了一個煤礦老板,當天就下了礦井,并靠挖煤掙到了50塊錢,加上當?shù)羰謾C的錢,施寧杰給王多權一家買了套新的桌椅。故事不僅感人,并且充滿了救贖感——當初王多權就是因為下礦井才殘廢的。
可這一切并不是施寧杰主動的選擇——“他們把我?guī)У侥菞l街,說今天就在這條街找吧。我一個一個問過去,一開始慘遭拒絕,我就回去說不要我;節(jié)目組說你再往那邊走點兒,我就再問一個,還是不要我;‘再往那邊走點兒’,我就一直走到一個洗車廠。在那兒洗車的煤礦老板開始跟我搭話了。我正奇怪,接著他就同意我去挖煤了?!?/p>
挖煤這份工作顯然并不適合四體不勤的施寧杰。他下到礦井后,鏟了四五下就沒了力氣,煤車雖然還見著底兒,但節(jié)目的素材已經(jīng)足夠,于是蔣良親自上場,幫施寧杰把剩下的煤鏟了進去。
變形就此完成了一大半,挖了煤以后的施寧杰仿佛一夜長大,在節(jié)目里再也見不到以前飛揚跋扈的樣子。
和節(jié)目組待了半個月后,施寧杰總結(jié)了一個經(jīng)驗:“節(jié)目組要你壞的時候,他就會刺激你,激怒你;要你好的時候,你就看到導演們煥然一新了,‘我覺得你今天非常棒’,‘你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舉動’,‘你要做一個好人’,這樣不停灌輸。”
蔣良說:“并不是他本人有什么樣的變化,只不過前面只表現(xiàn)壞的一面,后面只表現(xiàn)好的一面;其實前面也有好的一面,后面也有壞的一面,電視選擇播出而已。這就是這個節(jié)目生命力無法長久的一個重大的原因,本身它就是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