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東京,視覺總監(jiān)蘇里坐山手線一天之內(nèi)去了七八個地方,回來沮喪地說:如同去了七八次王府井。東京和北京一樣樓高人多、燥熱,潮流男女并不像街拍雜志上呈現(xiàn)的那么多,和全球所有的大都市一樣,哪里都是穿著西服襯衣、拎著公文包的工薪族最多。
等我們習(xí)慣了城際高鐵,感覺上和有新干線的日本就更難區(qū)分了。
不過,就像有人批評昆德拉寫布拉格:就像個剛到三天的游客那樣,只寫了個新鮮勁兒。對于中國人,日本似曾相識,除了那些掛在嘴上的禮貌和客氣,你說不出哪里不一樣。第四天,第五天,東京,及至日本,才讓我們有點(diǎn)兒不一樣的感覺。
地鐵上,所有人都靜默無聲,廣告也都是靜音,大家都在默默地想心事。一個中年人掏出電腦,開機(jī),隨即昏睡了過去,張著嘴向天。如此,在睡夢中他一定覺得自己還在工作。
在奈良的東大寺,被當(dāng)?shù)厝司礊樯瘾F的野鹿四處游走。記得誰說過,柏林大街上走著的都有一張張沒被人欺負(fù)過也不想欺負(fù)人的臉。東大寺的鹿也是如此。站在它們身邊時,它們會吃你的衣角,嚼一會兒再吐掉。
當(dāng)然,最生動的日本還是在東京的小巷里。參差的二層小樓,干凈的街道,白線劃著停車位和斑馬線。黃昏的日暮里站出來后,小巷兩邊的店鋪全開張了,全是新鮮的、干凈的人間生活,熱鬧但不聒噪,煙火氣但不腌臜。吉本芭娜娜的《廚房》是有名的療傷小說,但心堵著時,只要在這樣的小巷子里走上幾個來回,就充電似地有了重新開始生活的興趣。
不過說到底,日本還是個悲情的地方。樸素的、淡淡的快樂和悲傷,都建立在一種虛無的基礎(chǔ)上。從東京到橫濱的新干線上,所有人都在昏昏欲睡。列車員從車的一頭走到另一頭,打開車廂門還沒跨進(jìn)來時,先向車廂內(nèi)鞠躬致禮,穿過車廂出去時,他轉(zhuǎn)過身來再鞠一躬。沒有哪怕一個人注意到他,或者是問他點(diǎn)兒事情,思之令人落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