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部叫《危機邊緣》的美劇,專講一些離奇詭異的案件,其中一集,一個工程師在自己家周圍弄了一個時間環(huán)。屋外的時間是2011年,屋里的時間則回到2007年,那時候他的妻子還沒有患上老年癡呆癥。老夫的愛情很感人,但更美妙的是那個時間的意象——在同一個空間里,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,看著時間的灰燼在另一端復燃。
H · G · 威爾士寫《時間機器》,是為了駛向未來。但后世的穿越小說或電影,大都是逆著時間而行的,一方面是我們對未來的想象力太差,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未來太多不可知因素,是個危險之地。相比之下,歷史卻是安全的,若再隨身帶一些現(xiàn)代發(fā)明,就更添了一種優(yōu)越感。英國作家史蒂芬· 弗萊寫過一本穿越小說,主人公千方百計阻止了希特勒的出生,卻導致一個更聰明更具有鼓動性的人物上臺,最終德國贏得了二戰(zhàn),猶太人被徹底滅絕,冷戰(zhàn)在美國與德國之間展開。
史蒂芬·金大概覺得上世紀50年代末是美國最好的時代。他的小說《11.22.63》對那個時代的描述——音樂、大車、廉價汽油以及堅不可摧的對于美國是一個自由之地的信念。21世紀的小鎮(zhèn)教師回到五六十年代,歷經(jīng)千辛萬苦,試圖阻止刺殺肯尼迪事件。這個故事里還有個幸福的穿越者是一個廚子,他不斷回到過去,只是為了買到那個年代比較便宜的豬肉。
我 有一個朋友,家里掛著一件清朝的老衣服,裝裱在鏡框里,他還有許多收藏,老首飾和玉器,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,他就拿出來翻檢,一點點摩挲著。我想,這樣一 個喜歡收藏的人,如果穿越到明朝,能扛回來多少明朝家具啊,至少,他能在古代器物中生活那么一陣子,掌握一大堆關于古代器物的知識,在他回來的時候,他的 見識肯定增長了不少。
假 如我要寫一個穿越小說,寫某個人想改變歷史,那我就把時間限定在明末。那時候,中國文明高度發(fā)達,富裕階層吃得好穿得好,當然也存在一些社會問題,貧富差 距太大,農(nóng)民起義正在醞釀當中。但是,農(nóng)民為什么起義呢?因為鬧糧荒,吃不上飯自然起義。要想保持社會穩(wěn)定,就一定要讓人民吃上飯,當時,紅薯已經(jīng)引入中 國,南方開始種植,土豆也在引進中,明朝大學問家徐光啟寫有一本《甘薯疏》,講解吃紅薯的好處。穿越者到了那里,首要任務就是在陜北種土豆種紅薯,他要和 當時在陜北郵局工作的李自成取得聯(lián)系,把李自成改造成一個農(nóng)會干部,下鄉(xiāng)推廣紅薯土豆種植,這樣陜北農(nóng)民就會免除饑餓之苦。要想徹底改變歷史,他還要早點 兒實習君主立憲,不能推翻崇禎皇帝,但卻可以鼓動徐光啟接受民主思想。徐光啟是中國古代的一位大天才,他懂得現(xiàn)代科學,《幾何原本》就是他翻譯出版的,如 果這樣一個人當宰相,主持朝政,那么中國就會沿著民主與科學的道路走下去。避免后來的外族入侵,避免后來的一系列戰(zhàn)亂,中華文明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。
相比之下,那位只想搬運一些明朝家具回來的穿越者,就顯得層次太低了。他只為自己打小算盤,他的確看到了很多好東西,但想到這些好東西大多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泯滅,想到后來者不斷造假,想到他并不能搬運太多的椅子回去,他就怒不可遏,想放一把大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