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有什么需求來著,排前三位的是生理的需求、安全的需求、情感的需求,這三種需求《舌尖》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給滿足了。對食物的需求顯然是最主要的生理需要,這沒什么可解釋的,我今天想談談《舌尖》給大家?guī)淼陌踩?,這里面既有心靈上的安全,又有物理層面的安全。
不知你注意沒有,《舌尖》中出現(xiàn)的多次進餐場面中,飯桌上幾乎沒有低于4個人的時候,參與者最多的可能是廣東順德的村宴,經(jīng)常是兩三代人同堂,或者是游子在異鄉(xiāng)闖蕩多年后回歸故里的情形,張張笑臉,其樂融融。一家人圍坐吃飯看似沒什么新鮮的,但對于迅速城市化的中國,這已經(jīng)是難能可貴的了。比如在一二線城市,很多外省青年進城謀生,每天回家飯桌上最多兩三個人,把父母接來的畢竟是少數(shù),而在老家,很可能是父母帶著孫子輩的留守兒童吃飯,很少有機會湊得一個團圓。在今天,任何一場超過6個人的家宴,不管吃什么,都可以說是奢侈的?!渡嗉狻分忻鑼懙娘埦?,都是最美好的時刻,朝鮮族女孩回家和媽媽一起腌泡菜,苗家女孩回憶當年母親是怎么教她腌魚的、老魚把頭滿載而歸幾代人同吃全魚宴。在外奔波的打工族在看,老家的父母也在看,說望梅止渴不僅是指桌上的菜肴,更關鍵是那種人丁興旺的氣氛,美食與團聚缺一不可。一個人在家自作自受,縱有燕窩魚翅,也只能算“悶得兒蜜”,你身邊這樣的朋友不少吧。我覺得吃飯的最大樂趣和意義,就在于分享(微博分享不算),全家人一起,溫飽,那是最有安全感的時刻。
另一種安全感的體現(xiàn),就比較有現(xiàn)實意義了。對于一部關于美食的紀錄片,可以說《舌尖》跳出了以往美食節(jié)目的常規(guī)畫面,名店大廚、山珍海味、極盡奢華之能事。而《舌尖》中提到很多野味,是用最新鮮的食材,最簡單的加工方式,用人手揉捏摔打出來,再用粗瓷大碗端上桌,帶著下里巴人的氣息。比如那對做諾鄧火腿的父子,他們就用竹筐把新鮮的火腿從鎮(zhèn)上背回來,然后用磚砌的土灶熬鹽,再親手給火腿按摩,把鹽均勻地糊上去,吊在屋檐下,整個過程都在室外,也沒有任何消毒措施。如果在十年前,我會覺得這很不衛(wèi)生,老哥背回來的農(nóng)家豬有沒有經(jīng)過衛(wèi)生局質(zhì)檢,按摩火腿時手指甲縫里會不會帶著熬土鹽剩下的泥,操作間離廁所有多遠?而在今天,中國的食品安全受到這么喪心病狂的化學入侵,我真覺得掛在屋檐下的那一條長了霉的諾鄧火腿,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美食,正是因為它的簡陋,才讓人放心。你再想想各大肉聯(lián)廠里的情景,確實大家都穿著整套衛(wèi)生服和膠皮靴,可流水線里過的竟是病豬肉,再加各種防腐劑、味精、瘦肉精,爛七八糟混在一起,營造出誘人的香味,最后用漂亮的真空包裝一封,就堂而皇之地躺在各大超市中。中國的食品加工業(yè)現(xiàn)在有點像洗錢,各種骯臟齷齪,經(jīng)加工廠的美化,又重新煥發(fā)新生命。想起《圍城》里的情節(jié),方鴻漸他們在南方小旅店里看到伙計端上長了蛆的臘肉,都惡心的要吐,現(xiàn)在想想,我覺得那個比雙匯火腿腸安全,起碼蛆喜歡。
說回電視,我們已經(jīng)在很多反映現(xiàn)實題材的電視劇中增添了不安全感,那現(xiàn)在就需要有更多像《舌尖》這樣的節(jié)目給大家補補安全感,算是一種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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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浩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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